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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(三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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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個小時前的情景回放----------

張東方大叫了一聲之後。

妖怪?唐草薇和李鳳扆對視了一眼,桌上原本放得很平穩的紫檀木盒子輕輕的顫了一下。

張東方的臉色白的泛青,手指“咯”“咯”的扭著,好一會才長吸了一口氣,又接下去道“我嚇得半死,拔腿就想跑,我不知道會把文案失手碰落在地上!那條蛇把我從門縫裏卷了進去…”張東方餘悸尤存的搖搖頭,“門口那麽多人在打牌,可我那麽大聲叫救命居然沒有一個人聽見!”

“後來呢?”李鳳扆啜了一口他面前的花茶,恰到好處的插入一句話。

“後來?”張東方雙手摸了摸他的鼻子,用眼神的餘光挑了挑那塊手絹,“經理一出去,那條蛇就給了我這個,說這叫做什麽魚葵,讓我不管用偷用搶用騙都行,只要我用它擦一擦那面鏡子,就放我走……我知道不是什麽好事,但是處在那種情況下,你說我怎麽會不答應?後來經理進來了,至於他們是不是一夥的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
“魚葵?做什麽用的?”李鳳扆展開他手上的東西,語氣平緩徐和。

“馭獸。”唐草薇不帶感情的聲音插了進來,低沈的帶一點磁性般的共振,“魚分兩半,一雌一雄,魚葵是雌魚,雄魚叫做魚橋。雌魚觸碰過的獸要聽從持有雄魚的人。”

張東方似懂非懂的聽著,忽然點點頭,眼睛一亮:“ 唐先生,所以我來這裏,原本打算不成的話就用硬搶的,但是現在……”

他掏出手機,撥通了個號碼,嘰哩咕嚕地說了一串,似乎下了什麽命令,然後把手機蓋一關,直接跪到了地上,“現在我知道唐先生什麽都清楚,我用搶的也是沒有一點勝算,兄弟們我都叫他們散了,求求唐先生救我!”

“嘿!”唐草薇陷在他的梨花硬木椅中,冷冷的看著他跪,連眼裏的神色都沒有半分波動,“為什麽我要救你?”

“我……”張東方張口結舌,“只要唐先生願意,要我傾家蕩產也可以……”

“我要你傾家蕩產幹什麽?那對我有什麽好處?”唐草薇冷笑一聲,原本半開的眼瞼現在都完全閉上。

“……”張東方急得禿頭上都冒出汗珠子來,差不多又要哭了,他真的不想去求那個妖怪啊,天知道一個妖怪有沒有信譽可講?萬一發起狂來,吃了他是不要緊,可他兒子才三歲,是張家六世單傳的唯一香火啊……唐草薇根本是見死不救的冷血動物!

張東方的臉色忽青忽紅忽白,詭異的變來又變去,那一剎那他在心裏把唐草薇的祖宗十八代都罵遍了,可就是不敢站起來。

“你還跪著幹什麽?”唐草薇冷冷的一擡眼。

“這……”張東方哭喪著臉左右為難,他也不喜歡裝孫子跪地上,可是問題還沒解決啊!

“他不敢吃你。”唐草薇垂下眼,揭開杯蓋喝了一口。他的睫毛出離的長而細致,遮住了眼裏的神色。

“什……什什麽?”張東方一呆,霍的站了起來,“你騙我!”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唐草薇在敷衍他。

“把這件事告訴香息溶餘,然後你就可以走了,它不敢吃你。”唐草薇平靜的重覆了一遍,就像他根本沒聽見張東方在說什麽一樣。

“這怎麽可能……”張東方的臉上滿是又要哭又要笑的表情,堆了些肥肉的臉可笑的抽動著。

“你們經理不會允許的。”唐草薇終於難得的看了他一眼,“香息之神曾與眾靈獸有約,子子孫孫護佑眾獸,執掌獸類輪回六道。作為交換,凡為靈獸不得傷人,違約者必遭神滅。你們經理認識他,它敢吃你,首先死的就是它。要讓他違約,”唐草薇淡淡地說,“你不配。”

他的語氣並不冰冷,倒並沒有什麽特別的鄙夷或者故意看低張東方的意思,只是平靜的在敘述某件事實。

李鳳扆搖搖頭,這人啊,真是說什麽從來不考慮別人的感受……

“不配?”張東方一呆,他看著唐草薇。唐草薇也看著他,他的臉色依然蒼白艷麗光潔有如上好的白瓷,眼瞳極細極黑,嘴唇卻出奇的紅,襯著一身華麗的芙蓉花團繡袍,整個人的氣勢鬼魅妖異至極。他光是坐在哪裏都有一種讓人不敢忽視的存在感和力量感,這種神色……絕不會是開玩笑。

張東方被他看得轉開眼。這麽嚴重的事情就這樣算解決了?要他不信他卻不敢,但他還是遲疑了一下。

“不可傷人,不等於不可騙人。”唐草薇就像知道他在想什麽一樣,緩緩的補了一句。那聲音很沈,又似乎從每個人的心口發出,把張東方整個人都震了一震:“啊,是!”

唐草薇已經不準備再理他,微微閉眼,轉身向廚房走去,“你告訴他們,誰要青蘅,自己來找我,做生意有做生意的規矩。”他走得十分平穩,一步一步,不快,但也不很慢。

“餵餵餵小薇,前天晚上在鐘商市南邊的水支街鬧鬼了你知不知道?昨天……哇!”一個人大呼小叫的沖進來,正好和還在發楞的張東方撞了個滿懷,兩個人都倒在地上。這個人當然是沈方。

“沈方?”李鳳扆扶他站好。

“哇!”沈方捂著頭哎呀呀的叫。他現在疼得兩眼冒金星,沒好氣地和張東方大眼瞪小眼。

張東方又駭了一跳,連滾帶爬的跑出去了。

“餵!”沈方倒是傻眼,不解的摸摸臉,“哎,我長得有這麽帥嗎?”

李鳳扆不由莞爾,他欣賞這種簡單的快樂。

“噢對了!”沈方立刻就忘了他剛剛被撞倒的事,跳起來向前拉住他,誇張的一揮手,“鳳扆你有沒有看晚間新聞?鐘商市最近鬧鬼啦!”

鬼?

這回誰也沒有留意,桌上的檀木盒子又再次輕微的震了一震。

吃過晚飯,沈方已經一門心思的計劃去拉小桑打籃球了,並且立刻付諸行動。他果然是個熱情過剩的人,什麽神神鬼鬼的在他的腦子裏裝不了十分鐘。

“哎呀呀……”踏進廚房,李鳳扆搖頭,只不過做了一次飯,廚房裏已經完全可以用一片狼藉來形容,比之臺風過境有過之而無不及。

水龍頭開著沒有關,白菜葉丟在鍋蓋上,而鍋蓋倒扣在地板上,地上不光有水,有削掉的土豆皮,甚至還丟著把菜刀。

要了搖頭,他開始擰大水,收拾錯位的東西。

流水洗過茶杯藍花白瓷像絲緞一樣細膩的表面,有一種濕意,也有一點詩意。

香息溶餘和那條蛇當然不是一夥的。

他認識草薇。

如果是他,不可能用這樣愚蠢的方法。就算不了解草薇這個人,只要和他稍微接觸過,也知道草薇還不至於連這種簡單的騙局都看不出來。

是什麽樣的理由,讓一個原本應該是覆逐的守護者的人,以及一條本來該與它是同類的蛇,竟都需要處心積慮的得到這只看來一點用處都沒有的覆逐呢?

他是不知道的。

那條蛇也許知道。

香息溶餘一定知道。

草薇似乎也知道。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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